男方与情人签订的协议，女方有权确认无效吗？

争议焦点

本案争议焦点：女方是否有权确认男方、甲女签订的《协议书》效力，以及女方是否有权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。

关于女方是否有权确认男方、甲女签订的《协议书》效力问题。合同具有相对性，则男方与甲女签订的《协议书》应当仅能约束男方、甲女，虽然男方与甲女之间的关系以及签订的《协议书》，违反了公序良俗，应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，但女方仍无权就《协议书》是否有效主张其权利。

关于女方是否有权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的问题。男方基于甲女怀孕的缘故，支付甲女67899元，无论是要求甲女终止妊娠，还是支付甲女怀孕期间和生产所发生的生活费、营养费等，均不属于无偿给付，故不属于法律意义上的赠与行为。夫妻对于共同财产，具有平等处理权，故在保护儿童合法权益基础上，男方向甲女支付68899元的行为，不应认定为男方对夫妻共同财产的无权处分。因此，女方无权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。

诉讼请求

女方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

1.确认男方与甲女于2018年11月17日签订的《协议书》无效；

2.确认男方赠与甲女钱款行为无效；

3.甲女将其基于无效行为取得的钱款68899元返还给女方；

4.本案诉讼等费用由男方、甲女承担。   

一审认定事实

   女方与男方于1998年12月2日在原安县人民政府登记结婚，现仍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。

       男方与甲女从2017年相识后，逐渐发展为不正当男女关系，导致甲女怀孕。在甲女怀孕期间，双方对相关问题产生矛盾，甲女遂从深圳市到绵阳市安州区找到男方再次协商，并于2018年11月17日在成都市签订《协议书》，主要内容为：“男女双方从2017年7月认识至今，2018年7月在深圳发生性行为，女方得知在7月底发现意外怀孕，并告知男方，但男方质疑小孩不是自己生物学孩子，双方产生争议、分歧。达成以下协议：为了证明各自清白，现考虑女方年龄属于高危人群，如做流产或引产手术将给女方带来不可预估的风险；经协商在女方怀孕期间至妊娠期间，由男方签订协议后按15000元/月垫付女方生活费（包括住房租金及水电费2000元、营养费及餐费6000元、交通费2000元、孕检费5000元等费用），直至妊娠后满月为止，超出部分费用根据实际情况由双方协商承担。小孩出生后，男女双方必须配合对小孩进行DNA亲子鉴定，如果小孩与男方存在生物学血缘关系，则男方需承担以下费用：1.女方从怀孕初到终止妊娠后满月期间，每月已经支付的上述生活费15000元（需按时在每月10日前支付给女方所有费用）；2.女方在怀孕期间所有的检查、生产费用，男方凭票据全额承担；女方生产期间请护工照顾及请保姆费由男方支付；3.在小孩一周岁以内以孩子的名义购置一套三居以上安居房，房子选址地点协商而定在深圳、成都、遵义之一（因考虑到小孩成长及教育环境）；4.孩子三岁之前由女方抚养，男方支付孩子所有抚养、医疗、教育费用，三岁之后根据具体情况双方再协商抚养权问题。小孩出生后，如果经DNA亲子鉴定小孩与男方没有生物学血缘关系，女方必须无条件双倍退还男方已经垫付的一切费用，并赔礼道歉……”。

 协议签订后，男方先后于2018年11月17日微信转账2笔共12000元（2000元、10000元），2018年12月10日微信转账2000元，2019年1月26日微信转账2000元，2019年1月29日微信转账1000元，2019年2月2日微信转账2笔共20000元（10000元、10000元），2019年3月3日微信转账600元，2019年3月21日微信转账10000元，2019年3月22日微信转账10000元，共计57600元。

2019年3月27日，甲女在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南沙分院生育一女小甲。此后，经鉴定男方系小甲亲生父亲。后来在2019年8月23日，男方又向甲女微信转账300元。

2018年8月14日，甲女在与男方的聊天中提出没有经济能力，生活都成问题，不可能要这小孩，如果当单身妈妈，很尴尬，如果这三天男方解决不了钱的问题，男方永远不要见甲女。男方便于2018年8月27日给甲女转账9999元，并讲每天额度只有这么多。甲女收款后表示连打胎都不够。

另查明：小甲与男方抚养费纠纷一案，四川省绵阳市安州区人民法院于2020年3月12日受理，2020年3月27日作出（2020）川0724民初400号民事判决，判决男方向小甲支付自2019年3月至2022年2月抚养费72000元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女方与男方系合法夫妻关系，男方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不忠实于夫妻感情，与甲女发生婚外情，违反了公序良俗，理应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。男方与甲女之间签订的《协议》，仅对男方、甲女具有约束力，而女方不是合同相对方，不具有确认合同效力的主体资格，无权对《协议》是否有效作出评判，故其要求确认《协议》无效的主张，不予支持。

男方、甲女从2017年相识开始至2018年甲女怀孕之前，均无任何财物和经济往来，只是在甲女怀孕后，男方才陆续向其转款至甲女生产。虽然男方、甲女之间的婚外情关系是不正当且不为法律所允许的，但胎儿是无辜的，其享有与婚生子女一样的权利，为了保证胎儿的健康成长和甲女顺利生产，该付款行为应为支付甲女怀孕期间和生产所必然发生的必要生活费（包括房租等）、营养费、孕检费等费用。男方与甲女发生性关系，应当预见到可能会造成甲女怀孕的后果，甲女因怀孕，生活陷入困顿状态，男方理当对其具有一定的扶助义务。但甲女作为高龄产妇，且处在怀孕后期阶段，强行终止妊娠对其身体健康伤害极大，就社会一般观念而言，也不宜期待其自行终止妊娠。故男方对其的扶助义务仍然不应当终止。同时，甲女在孕期一直生活在广东，其生活成本高于内地，作为与甲女和胎儿均有利害关系的男方，所给付款项也并未超过必要限度。男方支付给甲女款项的行为，也是其应尽的义务，为保护妇女和儿童的合法权益，故对女方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的诉讼请求，不予支持。

依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八条、第六十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》第十五条、第二十五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、第一百四十二条、第二百五十三条及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〉的解释》第九十条的规定，遂判决：驳回原告女方的诉讼请求。

上诉意见

女方上诉事实与理由：

1.一审法院审理案件及作出判决，不应回避男方与甲女所签订《协议书》效力认定问题，该份协议应当被认定无效。女方有权请求法院确认《协议书》的效力；

2.2018年7月4日至2019年8月23日期间，男方向甲女转款共计84899元，2019年4月2日至2019年5月27日期间转款的16000元已被（2020）川0724民初400号案件认定品迭甲女在怀孕期间的检查、生产费用，故本案不应再将其余68899元认定为合理费用；

3.男方、甲女之间无合法婚姻关系，无扶助义务，且甲女有一定经济基础，不至于因怀孕而陷入危困状态。

甲女辩称，一审认定事实清楚，证据充分，请求维持原判。

男方辩称，希望法院确认合同无效。       

二审法院认为

二审法院认为，依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，本案适用案涉法律事实发生时的法律、司法解释的规定。本案争议的焦点为，女方是否有权确认男方、甲女签订的《协议书》效力，以及女方是否有权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。

关于女方是否有权确认男方、甲女签订的《协议书》效力问题。合同具有相对性，则男方与甲女签订的《协议书》应当仅能约束男方、甲女，虽然男方与甲女之间的关系以及签订的《协议书》，违反了公序良俗，应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，但女方仍无权就《协议书》是否有效主张其权利。

关于女方是否有权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的问题。女方请求确认男方赠与甲女钱款的行为无效，并基于该无效行为要求甲女返还68899元。首先，赠与是指赠与人将自己的财产无偿给予受赠人，受赠人表示接受的一种行为。本案中，男方基于甲女怀孕的缘故，支付甲女67899元，无论是要求甲女终止妊娠，还是支付甲女怀孕期间和生产所发生的生活费、营养费等，均不属于无偿给付，故不属于法律意义上的赠与行为。其次，男方自2018年7月至2019年8月期间，共计向甲女支付的68899元，发生在男方与女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属于夫妻共同财产。夫妻对于共同财产，具有平等处理权，故在保护儿童合法权益基础上，男方向甲女支付68899元的行为，不应认定为男方对夫妻共同财产的无权处分。因此，女方无权主张甲女返还68899元。

综上所述，女方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；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     (2021)川07民终3252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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